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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妹失业求收留,我约法三章她满口答应,带男友同住还动我化妆品,我下逐客令,一个月后还想再来我拒绝了

周末的阳光正好,洒在姜月初那套一尘不染的小公寓地板上。

空气里只有咖啡豆的香气和洗衣液的清新味道。

把表妹周晓曼赶出去一个月,姜月初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宁静。

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姨妈”两个字。

姜月初看着那个名字,端起咖啡杯的手没有任何停顿。

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,没有要停下的意思。

她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。

“月初啊!你还有没有良心!”

电话一接通,周秀琴尖锐的哭腔就刺破了耳膜。

姜月初把手机拿远了一点,免得自己的耳朵受罪。

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!晓曼可是你亲表妹!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?她一个小姑娘,住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,又潮又冷,都生病了!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!”

周秀琴的声音带着哭音,每一个字都在控诉。

“她给你打电话你不接,发消息你也不回!你就这么容不下她?她到底做错了什么,你要这么对她?我们可是一家人啊!”

姜月初没有说话,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表演。

“月初,你现在出息了,在城里有自己的房子了,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?你忘了你小时候,去姨妈家,我给你做多少好吃的?现在晓曼有难,你就把她往外推,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?”

周秀琴的哭声更大了,几乎要盖过她说话的声音。

“她病得那么重,万一出点什么事,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办!你晚上能睡得着觉吗?”

姜月初喝完最后一口咖啡,把杯子放进水槽。

“姨妈,说完了吗?”

她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电话那头的哭声停了一下。

周秀琴似乎没料到是这个反应。

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态度!”

“当初让她住进来的时候,我提了三个条件,你还记得吗?”姜月初打断了她即将开始的又一轮控诉。

周秀琴一时语塞。

姜月初的话,把时间拉回了两个多月前。

那个时候,周晓曼也是这样,站在姜月初的公寓门口,哭得梨花带雨。

“姐,我真的走投无路了。”

周晓曼拖着一个行李箱,眼睛又红又肿。

“公司裁员,把我给裁了,房租又到期了,我实在没地方去了。姐,你就收留我一段时间,等我找到工作,马上就搬走。”

姜月初看着她,没有马上开门。

对于这个表妹,她了解不深,但从小到大的零星接触也知道,她不是个省油的灯。

“姐,我求你了,你看我多可怜。我保证,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。”周晓曼的眼泪掉得更凶了。

姜月初不是个心软的人,但这套房子是她奋斗多年才拥有的港湾,她不喜欢被人打扰。

但周晓曼毕竟是亲戚。

“住进来可以。”姜月初终于开口,“但我有三个条件。”

周晓曼立刻点头,像小鸡啄米。

“第一,搞好个人卫生,公共区域保持干净。”

“没问题!”

“第二,不准乱动我的私人物品,尤其是书房。”

“我保证不碰!”

“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条,不准带外人回家过夜。”姜月初的语气很严肃。

“姐你放心!我绝对不会带任何人回来的!”周晓曼举起三根手指,信誓旦旦。

姜月初这才让她进了门。

现在想来,当时周晓曼脸上那种过于夸张的感激,已经透着虚假。

电话里,周秀琴的声音把姜月初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
“什么条件不条件的,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!她一个小姑娘,你不帮她谁帮她?”

“她遵守了吗?”姜月初反问。

这个问题让周秀琴再次沉默。

姜月初的脑海里,浮现出另一幅画面。

那是周晓曼住进来的第二周。

姜月初公司有个项目到了冲刺阶段,连续几天加班到深夜。

那天晚上十一点多,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家门。

一股混杂着烟味、泡面味和男人汗味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。

姜月初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
客厅的灯光昏暗,电视屏幕闪烁着,游戏手柄的按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。

一个陌生的男人,只穿着一条短裤,大喇喇地陷在她的沙发里。

他的脚上,赫然是姜月初给客人准备的备用拖鞋,那双她自己都还没穿过的拖鞋。

茶几上,外卖盒子堆成了小山,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,几罐啤酒东倒西歪。

周晓曼穿着姜月初的一件真丝睡袍,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,看到门口的姜月初,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
“姐……你回来了。”

沙发上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,是王浩,周晓曼那个无所事事的男友。

他不仅没觉得尴尬,反而冲姜月初咧嘴一笑,算是打过招呼,然后又转头继续打他的游戏。

姜月初的火气,在那一刻已经顶到了头顶。

她换了鞋,走到客厅中央。

“周晓曼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姐,这是我男朋友王浩,你见过的。”周晓曼把果盘放下,语气有些躲闪。

“我问的是,他为什么会在这里。”姜月初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问。

“他……他就是过来陪陪我。”

“我当初说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?”

周晓曼的脸色变了,开始不耐烦。

“姐,你别这么小题大做好不好?王浩又不是外人,他是我男朋友!”

“对我来说,他就是外人。”姜月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,“而且,你穿的是我的睡袍。”

那件睡袍是姜月初犒劳自己升职买的,价格不菲,一次都没穿过。

“哎呀,一件睡衣嘛,我洗洗还给你不就行了。”周晓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,“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。”

“就是啊,姐,”王浩这时也暂停了游戏,回头帮腔,“都是一家人,别那么见外。你这房子这么大,多个人也热闹点。”

他说着,还把脚翘到了茶几上。

姜月初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,看着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家。

“给你一天时间,带着你的东西,和他一起,从这里搬出去。”

姜月初说完,没再看他们,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,关上了门。

“年轻人谈恋爱,黏糊一点不是很正常嘛!”电话里,姨妈周秀琴的声音尖锐地响起,“王浩也不是坏孩子,不就是去你家坐了坐,用了用你的东西,至于把晓曼赶出去吗?”

“她可是你妹妹!你就不能大度一点?”

“她现在病成那样,你心里就好受了?”

姜月初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车水马龙。

这个城市很大,也很冷漠。

她花了十年,才在这里有了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角落。

这个角落,不容许任何人践踏。

“姨妈,我再跟你说一遍。”姜月初的声音清晰而坚定。

“我这里不是收容所,更不是垃圾场。”

“周晓曼是成年人了,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她和她男朋友住在哪里,过得怎么样,都与我无关。”

“你……”周秀琴气得说不出话。

“这样吧,”她似乎想到了新的对策,语气软了下来,“月初,姨妈跟你保证,这次绝对不会了。你让晓曼再搬回去住,我让她跟那个王浩断了!我天天打电话监督她,保证她听话,保证她把你家收拾得干干净净,行不行?”

“她现在病着,你就当可怜可怜她。”

姜月初听着电话里的“保证”,觉得有些可笑。

一个二十三岁的人,还需要母亲来保证她会“听话”。

“不行。”

两个字,干脆利落。

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。

“你!”周秀琴彻底被激怒了,“姜月初,我算是看透你了!你就是个冷血动物!你等着,等你老了,需要人帮忙的时候,你看谁会管你!你会遭报应的!”

恶毒的咒骂从听筒里传来。

姜月初没有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。

她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然后,打开通讯录,找到“姨妈”,点击,拉黑。

动作一气呵成。

整个世界,又恢复了宁静。

姜月初拿起水槽里的杯子,开始清洗。

水流冲刷着杯壁,就像她此刻的心情。

有些关系,弄脏了,就该被清理掉。

她不欠任何人,尤其是那些只把她当成工具和跳板的“家人”。

至于报应?

姜月初相信,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,守住自己的底线,就是最好的福报。

手机屏幕在料理台上亮起,切断了室内的宁静。

微信的提示音跟着响起,一声,又一声。

姜月初没有理会。

清洗完最后一个杯子,用干布擦掉所有水渍,把它放回橱柜。

做完这一切,姜月初才拿起手机。

屏幕上是周晓曼发来的一长串消息。

“姐,我真的知道错了,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?我不该让你生气,也不该穿你的睡衣,我给你洗干净,我赔你一件新的行不行?”

“王浩他就是看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,他没有恶意的。我们以后一定注意,绝对不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“我今天被你赶出来,心里难受,一下子就病倒了,现在在医院挂水呢,医生说我这是急火攻心,再不好好休息身体就垮了。”

“姐,我们是亲姐妹啊,你不能这么对我。求求你了,再给我一次机会吧。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这个姐姐。”

文字的末尾,是一张加载出来的图片。

一只手,手背上贴着胶布,连着一根透明的输液管。背景是医院里常见的白色床单和模糊的输液架。

典型的卖惨道具。

姜月初看着那张照片,又看了一遍那些错字百出的文字。

姜月初没有回复。

姜月初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,点开了朋友圈的红色角标。

指尖向下滑动,周晓曼的头像出现在视野里。

最新一条动态,发布于半小时前。

定位显示在一家人均消费不低的网红烤肉店。

配文是:“生病了也要好好吃饭呀~”

后面还跟了一个俏皮的兔子表情。

照片里,炭火烧得正旺,烤盘上铺满了肥牛和五花肉,滋滋地冒着油光。桌子边缘,一只男人的手臂进入了画面,手腕上戴着王浩从不离身的运动手表,正拿着夹子给烤肉翻面。

姜月初的拇指和食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捏,放大了那只属于王浩的手。

然后,姜月初按下了手机的侧边键。

“咔嚓。”

朋友圈的截图保存成功。

姜月初返回聊天界面,再次按下侧边键。

“咔嚓。”

周晓曼那段长篇大论的道歉和那张挂着点滴的手的照片,也被截取下来。

姜月初打开手机相册,新建了一个名为“证据”的文件夹。

两张截图被移了进去。

做完这些,姜月初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。

一个名为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的微信群,正在以每秒十几条的速度刷新着消息。

这个群是大学毕业后,某个远房亲戚建的,里面塞满了各路八竿子打不着的“家人”。姜月初早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,但此刻,不断的“@所有人”和单独“@姜月初”,还是让提示顽固地跳动。

姜月初点了进去。

铺天盖地的信息涌来。

三姨婆:“@姜月初,月初啊,怎么不回话?你姨妈都快急死了。”

一个不知道该叫什么的表叔:“现在的年轻人,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。长辈说话都当耳旁风。”

另一个姨妈,周秀琴的妹妹:“月初,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。你姨妈都跟我说了,晓曼知道错了,她还病着呢,你这个做姐姐的,怎么能把她往外推?”

“就是啊,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,让她住怎么了?”

“书读得再多,连亲情都不要了,那还有什么用?”

“月初,听句劝,别把事做绝了。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,以后总有需要家里人帮忙的时候。”

周秀琴显然是把所有能搬动的救兵都搬来了。

他们在群里你一言我一语,扮演着正义的使者,对姜月初进行公开审判。

字里行间,全是“你应该”和“你不能”。

姜月初平静地翻看着聊天记录,看到了最上面,周秀琴在半小时前发的第一条信息。

“月初把我拉黑了,电话也不接,晓曼现在生着重病,被她赶出了家门,我这个当妈的心都碎了!你们快帮我劝劝她,让她别这么冷血无情!”

原来,总攻早就开始了。

姜月初的手指,点在了输入框旁边的加号上。

选择“相册”。

打开那个名为“证据”的文件夹。

选中那两张截图。

第一张,是周晓曼声泪俱下的道歉和在医院挂水的照片。

第二张,是半小时前,周晓曼在网红烤肉店定位,以及王浩烤肉的手。

姜月初点击了“发送”。

两张图片,清晰地出现在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的群聊界面里。

上一秒还在飞速滚动的聊天记录,停住了。

整个群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
像是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过了十几秒。

终于有人发了一个问号。

“?”

紧接着,是另一个人的。

“这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

周秀琴的妹妹反应最快,立刻试图挽回局面。

“月初,你发这个干什么?晓曼就算是吃了点东西,那也是为了养病啊!你不能这么冤枉她!”

姜月初没有再看。

姜月初没有兴趣和他们辩论照片里的时间、地点,以及一个“急火攻心”的病人,是否有精力去吃油腻的烤肉。

事实已经摆在眼前。

信与不信,看的不是证据,而是人心。

姜月初的手指,点向了屏幕右上角的三个点。

进入聊天信息页面。

姜月初一直向下滑,滑到页面的最底部。

一个红色的按钮出现在那里。

“删除并退出”。

姜月初按了下去。

系统弹出确认框。

“退出后将不会再接收此群聊的消息,并删除所有聊天记录。”

姜月初点了“确定”。

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这个群,从姜月初的微信列表里,彻底消失。

手机的震动停止了。

那些刺眼的“@”和审判的言辞,也一同不见。

姜月初将手机屏幕朝下,扣在桌面上。

整个世界,又恢复了宁静。

姜月初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的街道。

这个城市依旧繁忙,依旧与她无关。

但那个属于自己的角落,经过一番清扫,变得更加干净。

至于那些被清理掉的关系?

弄脏了的东西,无论是物品,还是感情,最好的归宿就是垃圾场。

姜月初相信,守住自己的底线,为自己的人生负责,就是一个人能给自己最好的福报。

世界清净了不到五分钟。

手机又一次在桌面上震动起来。

不是微信,是电话。

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——“老妈”。

姜月初看着那两个字,拿起手机,划开接听。

“月初啊,你到底在搞什么!你把亲戚群退了?”电话一接通,母亲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,背景里还有父亲在旁边搭腔的模糊声音。

“嗯。”姜月初应了一声。

“你这孩子!你姨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说你把生着重病的晓曼赶出去了!你知不知道现在别的亲戚都怎么说你?”

母亲的语气充满了压力。

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?”姜月初问。

“她说晓曼给你发微信道歉,你理都不理!还把你拉黑了!晓曼没办法,就在朋友圈发了个动态,说自己病着被赶出来,没地方去,对不起你这个姐姐,也对不起爸妈,是她没本事……”

原来战场已经转移了。

周秀琴和周晓曼,母女两个,一个负责电话点对点精准打击,一个负责社交媒体舆论造势。

“月初,你姨妈说,你发了张晓曼吃饭的照片到群里,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妹妹生病了,补充点营养,吃顿烤肉怎么了?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,让你姨妈下不来台?”

“妈,她不是一个人吃的。”姜月初说。

“那又怎么样?你姨妈都解释了,是晓曼的男朋友,叫王浩的那个,心疼她,带她去补补身子!你把人家照片也发群里,你让王浩怎么想?你让晓曼以后怎么做人?”

电话那头,父亲的声音清晰了起来,他显然是把手机拿了过去。

“姜月初,你妈说不明白,我来说!你姨妈刚才哭着给我打了半小时电话!说你发达了,看不起她们这些穷亲戚!说晓曼在你那儿住着,就是个保姆,天天给你洗衣做饭,结果你还嫌弃她!现在外面都在传,说我们老姜家出了个名牌大学的白眼狼!”

父亲的每一句话,都像是在转述别人射来的子`弹。

“爸,周晓曼在我家,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,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,饭都是自己做或者点外卖。”

“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!人家晓曼都发朋友圈了!图文并茂的!说自己病倒在医院,身边一个人都没有,孤苦伶仃!现在你那些叔叔伯伯大爷大妈,全都在我们家的那个小群里@我跟你妈,问我们是怎么教育女儿的!我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!”

“月初,你爸说话是重了点,但你听妈一句劝,你跟晓曼是姐妹,有什么话说不开的?你给她打个电话,服个软,这事就过去了。都是一家人,闹这么僵,以后还怎么见面?”

母亲又把电话抢了回去,开始打感情牌。

“她还弄坏了我东西。”姜月初的声音很平。

“哎呀,小孩子嘛,不懂事,弄坏了就弄坏了,你跟她说一声,妈给你买个新的!你至于把人赶出去吗?你让她一个女孩子,大半夜的,还生着病,去哪儿啊?你这心也太狠了!”

“妈,我那瓶面霜,五千多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
过了几秒,母亲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但底气明显不足了。

“那……那也是她不对,但你也不能……”

“她不是不懂事,她是没分寸。她不是狠,她是坏。”

姜月初没给母亲继续“和稀泥”的机会。

“爸,妈,你们等一下。”

姜月初挂断了电话。

不是逃避,而是准备武器。

她打开微信,找到周晓曼的对话框。

聊天记录还留着。

姜月初点开,从最上面开始截图。

第一张,是周晓曼刚来时,姜月初给她定下的三条规矩:不能随便带外人回家过夜,不能乱动她的私人物品,公共区域用完要收拾干净。

下面是周晓曼乖巧的回复:“知道了姐,你放心!”

第二张,是上周,姜月初半夜回家,发现客厅沙发上躺着周晓曼的男朋友王浩,她当时拍下的照片,以及她私聊质问周晓曼的记录。

周晓曼的回复是:“姐,他就是喝多了没地方去,就一晚上!下不为例!”

第三张,是今天早上,姜月初在自己梳妆台前拍的照片。

照片的焦点,是那瓶几乎见底的贵妇面霜,瓶口边缘还残留着被手指粗暴挖取过的痕迹。旁边,几支口红的膏体也都有明显的划痕和破损。

这不是“不小心”,这是故意的糟蹋。

接着,姜月初点开了朋友圈。

周晓曼那条精心编辑的小作文还挂在最上面。

“病得快要死掉了,却被最亲的人赶出家门,这个城市这么大,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。是我太天真,总以为血缘能换来真心。对不起,姐姐,给你添麻烦了。对不起,爸妈,女儿不孝。”

配图是她在医院挂水的照片,手腕纤细,背景惨白,文案凄凉。

姜月初点了保存。

然后,她打开了自己的相册。

里面有她之前在亲戚群里发过的那张照片。

周晓曼在网红烤肉店,对面,是王浩正在烤肉的手。

定位清晰,时间戳明确。

就是周晓曼发朋友圈说自己“病得快要死掉”之后半小时。

姜月初打开了一个修图软件。

她没有多余的技巧,只是简单地,把所有截图按照时间顺序,拼接成了一张长图。

一张信息量巨大的,无可辩驳的证据链。

从约定,到违规,到破坏,到谎言,再到谎言被戳穿的全过程。

做完这一切,姜月初没有再给父母回电话。

她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发布界面。

点击“+”号。

从相册里选中了那张刚刚拼接好的长图。

然后,她在输入框里,打下了一行字。

“各位长辈,各位亲戚,事实如此,请自行判断。我的家不欢迎不尊重规则、满口谎言、并且恶意破坏别人财物的人。另外,那瓶面霜五千三百元,已经报警,谢谢。”

她没有分组,没有屏蔽任何人。

点击,发送。

做完这一切,姜月初将手机再次扣在桌面上。

她没有兴趣去看那些即将涌来的评论和私信。

她已经提供了全部的事实。

信与不信,看的从来不是证据,而是人心向背。

她只是在捍卫自己的房子,自己的底线,和自己辛苦打拼换来的一切。

至于那些亲情?

当它变成算计和绑架的工具时,就已经脏了。

弄脏了的东西,就该被清理掉。

窗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。

姜月初站到窗边,看着楼下的灯火。

这个属于她的角落,在经历了一场喧嚣之后,终于彻底干净了。

这,就是一个成年人能给自己最好的安宁。

手机扣在桌上,屏幕朝下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。

但安静是短暂的。

手机开始震动,一次,两次,然后是持续不断的,不间断的嗡鸣。

像是一窝被捅了的马蜂,在里面横冲直撞。

姜月初没有理会。

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慢慢喝完,然后才拿起手机。

解锁。

微信图标上挂着一个鲜红的“99+”。

她先点开了亲戚群。

群里最新的几条消息,还是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她发的那张长图。

“月初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晓曼这孩子……”

“哎,一家人,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。”

这些消息之后,是长达数分钟的空白。

然后,二舅发来一个养生文章的链接,《每天拍打这里,活到九十九》。

接着,三姨分享了一个搞笑动物视频。

没人再提那张图,也没人再@姜月初。

尴尬的气氛,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。

姜月初退出了群聊。

几个同辈的表弟表妹发来了私聊。

“姐,干得漂亮!早就看她不顺眼了!”

“解气!这种人就不能惯着!”

“月初姐,需要帮忙随时说,我站你这边。”

姜月初一一回复了“谢谢”,心里没什么波澜。

她做这些,不是为了获得谁的支持。

只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清净。

将手机丢到一旁充电,姜月初洗漱完,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。

房子里空荡荡的,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。

这一觉,睡得格外踏实。

第二天一早,姜月初像往常一样,准备出门上班。

走到门口,拿出钥匙。

插进锁孔。

插不进去。

姜月初换了个角度,又试了一次,还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,钥匙只能进去一个头。

她凑近了看。

锁孔里,被一种半透明的胶状物完全堵死。

边缘还有一点凝固后溢出的痕迹。

是502胶水。

姜月初退后一步,目光落在门框上方的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方块上。

那是她搬进来第二周就装好的监控摄像头,对着门口的走廊。

她回到客厅,拿出备用平板,打开了监控APP。

调出昨晚的回放记录。

时间,凌晨两点十三分。

电梯门打开,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探出头来,左右张望。

是王浩。

确认走廊没人后,他快步走到姜月初的门前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胶水管。

监控的夜视模式很清晰,能清楚地看到他拧开盖子,将管口对准锁孔,用力挤压。

做完这一切,他甚至还对着摄像头,比了一个中指,脸上是得意的笑。

然后,他把空了的胶水管丢进走廊尽头的垃圾桶,按了电梯下楼。

整个过程,不到一分钟。

视频清晰,人脸清晰,动作清晰。

姜月初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的王浩。

她没有立刻做什么。

她点了下载,将这段视频保存到平板,又上传到自己的私人云盘,再通过微信文件传输助手,发到了手机里。

做了三重备份。

然后,她拿出手机,在APP上叫了开锁公司的师傅。

“地址是XX小区,门锁被人用胶水堵了,需要更换整个锁芯。”

“好的女士,师傅半小时内到,费用大概在八百元左右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挂了电话,姜月初又给公司总监发了条消息。

“总监,家里出了点意外,门锁坏了,我需要晚到一会儿处理一下,大概十点半能到公司。”

总监很快回复:“好的,不着急,处理完再来。”

做完这一切,姜月初坐在沙发上,平静地等待。

没有愤怒的叫喊,也没有慌乱的哭泣。

她只是在想,这件事,已经不是发个朋友圈就能解决的了。

半小时后,开锁师傅上门,切割,拆除,更换。

一套流程下来,花了一个多小时。

门恢复了正常,只是钱包里少了一千块,因为她选了个更安全的智能锁。

付完钱,送走师傅,姜-月初看了一眼时间,九点四十五。

她拿起车钥匙,下到地库,准备开车去公司。

她的车位在地下一层,靠近电梯口。

远远的,姜月初就觉得不对劲。

她的白色小车上,多了几道刺眼的红色。

走近一看。

车头盖上,用红色油漆喷了两个巨大的字:“贱人”。

左侧车门,从头到尾,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划痕,露出了里面的底漆。

上面同样用红漆喷着各种污言秽语。

右侧的车窗玻璃上,也是不堪入目的词汇。

整个车,被糟蹋得不成样子。

地库里很安静,只有通风管道的嗡鸣。

姜月初站在车旁,看着这些侮辱性的字眼。

一种被侵犯到现实生活里的恐惧感,混杂着怒火,从心底烧了起来。

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。

这是骚扰,是恐吓,是实实在在的犯罪。

姜月初的手有些发抖,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

她拿出手机。

不是打电话给谁哭诉。

而是打开了相机。

她绕着车,一圈一圈地走。

拍下车头盖上的字。

拍下车门上的划痕。

拍下玻璃上的喷漆。

远景,近景,特写。

每一个角度,每一个细节,都拍得清清楚楚。

做完这一切,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
没有去公司。

她直接导航了最近的公安局。

车子发动,带着一身的伤痕和侮辱,驶出了地库。

二十分钟后,姜月初把车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。

她走进接警大厅。

一个年轻的警察接待了她。

“你好,什么事?”

“警察同志,我要报案。”姜月初的声音很平稳。

“什么情况,你慢慢说。”

姜月初没有说多余的废话,她直接拿出了手机,点开了相册。

“这是我的表妹,周晓曼,之前借住在我家。”

她划到了第一张截图,那三条规矩。

“这是我给她定下的规矩,她也同意了。”

警察点点头,示意她继续。

姜月初划到第二张图,王浩睡在沙发上的照片和聊天记录。

“她违反规矩,带她男朋友回家过夜。”

接着,是那瓶被挖空的面霜和被划坏的口红。

“她还弄坏了我的私人物品,并且是故意的。”

“这是她自己发的朋友圈,说我把她赶出家门。”

“这是她发完朋友圈半小时后,在外面吃烤肉的照片。”

年轻警察的表情开始变得认真。

姜月初继续划动手机,调出了那张她发在自己朋友圈的长图。

“为了澄清事实,我把所有证据整理后,发在了亲戚群和朋友圈。”

“然后,报复来了。”

她退出相册,点开了那段监控视频。

王浩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。

“昨天凌晨两点,我表妹的男朋友王浩,用502胶水堵了我家的门锁。这是我家门口的监控拍下的视频。”

视频播放完毕,警察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
“今天早上,我请开锁师傅换了锁,花了一千块。这是支付记录和师傅的公司信息。”

姜月初又调出一张截图。

最后,她把手机递给警察。

“然后我下楼准备去上班,就看到了我的车。照片都在手机里,车就停在门外,你们可以随时去看。”

年轻警察接过手机,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些车辆被毁坏的照片。

大厅里很安静。

过了大概一分钟,他抬起头。

“女士,你这个情况,已经构成了故意毁坏财物罪和寻衅滋事。你跟我来,我们去做个详细的笔录。”

他把姜月初带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姜月初。”

“把你表妹周晓曼,还有她男朋友王浩的身份证号、手机号,你知道的都提供一下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姜月初报出了一串信息。

“那瓶面霜,你说价值五千多,有购买凭证吗?”

“有,在电商平台的购买记录里,我可以随时调出来。”

“换锁的费用,车辆维修的预估费用,这些我们都需要记录在案。车辆定损需要去指定的机构,我们会给你开具证明。”

姜月初点头:“明白。”

“根据你提供的视频证据,以及财物损失的金额,这已经达到了刑事立案的标准。我们会立刻传唤嫌疑人王浩。至于你表妹周晓-曼是否是共犯,也需要进一步调查。”

“我要求追究他们全部的法律责任,并且要求他们赔偿我所有的经济损失,包括但不限于面霜、换锁费用、车辆维修费,以及我的误工费。”

姜月初看着警察,一字一句,清晰明确。

“我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。”

做完笔录,签好字,姜月初从公安局走了出来。

天色有些阴沉。

她看了一眼停在路边,那台伤痕累累的车。

之前那份终于回归安宁的心情,已经不见了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加坚硬的决心。

有些人,你跟他讲道理,他跟你耍无赖。

你跟他讲亲情,他跟你玩绑架。

当他们选择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,来侵犯你的生活时。

那么,就让法律来教他们,成年人的世界里,每一项选择,都有代价。

公安局的办事效率很高。

下午三点,两个警察出现在一家网吧的门口。

网吧里烟雾缭绕,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。

王浩正戴着耳机,对着屏幕里的人物大吼大叫。

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王浩不耐烦地回头:“干嘛?”

他看见了警察制服。

“你叫王浩?”

“是,警察同志,有什么事吗?”王浩摘下耳机,脸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。

“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“啊?为什么啊?我这游戏刚开……”

“有人报警,指控你故意毁坏财物。我们来核实情况。”

王浩的表情变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。

“误会,肯定是误会。我女朋友跟她表姐有点小矛盾,不至于吧?”

警察没有跟他废话。

“有什么话,回局里再说。”

半小时后,审讯室。

王浩坐在椅子上,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
“警察同志,我真没干什么。就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,我替我女朋友出出气,年轻人嘛,冲动一点。”

“怎么出的气?”负责问话的警察很平静。

“就……开了个玩笑。她表姐不是把我们赶出来了吗,我就想给她个小教训。”

“说具体点。”

“我……我就是拿胶水,把她家门锁给堵了。真的,就这点事,我承认我做得不对,我道歉,我赔钱,行不行?”

王浩的态度很光棍,一副小事化了的姿态。

他以为这最多就是民事纠纷,赔点钱就完事了。

警察看着他,没有说话,只是转动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。

屏幕上,监控视频开始播放。

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姜月初家门口,手里拿着一瓶502胶水,对着锁芯一顿猛挤。

然后,那个身影又下到了地库。

视频的角度是从地库的另一个角落拍的,虽然有些远,但依然能看清。

那个人影绕着姜月初的车走了一圈,手里拿着一个尖锐的东西。

车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长痕的声音,即使在监控里也清晰可闻。

王浩脸上的轻松表情消失了。

他没想到,地库里也有监控。

“这……这不是我!”他开始狡辩。

“人脸识别系统已经对视频里的人员进行过比对了,结果就是你,王浩。”

警察拿出一份打印出来的报告。

“我们还调取了你昨晚的手机信号轨迹,凌晨两点,你的位置就在那个小区。”

王浩的额头开始冒汗。

“我……我就是划了车,我没想那么多!我赔钱,我赔双倍!”

“这不是赔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了。”警察的声音没有起伏。

“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七十五条,故意毁坏公私财物,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,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者罚金。你损毁的车辆,初步定损已超过五千元,达到了刑事立案标准。”

王浩彻底慌了。

刑事立案?

坐牢?

“警察同志,我错了,我真错了!我是一时糊涂!我女朋友周晓曼也知道这事,是她……”

他想把周晓曼也拖下水。

“我们问的是你。周晓曼是否涉案,我们会另行调查。现在,说你自己的问题。”

“我……我赔偿,我愿意赔偿所有损失!求你们给我一次机会!”

“受害人姜月初已经明确表示,拒绝任何形式的和解,并要求追究你全部的法律责任。”

王浩瘫坐在椅子上。

最终,考虑到他是初犯,且未造成更严重的人身伤害,警方给出的处理结果是:行政拘留十五日,并处罚款。

同时,法院会根据最终的车辆定损报告,强制执行他对姜月初的全部经济赔偿。

当冰凉的手铐铐上手腕时,王浩才明白,姜月初那个女人,是来真的。

……

姜月初正在4S店和维修师傅确认车辆的维修方案。

手机响了。

来电显示是“姨妈”。

姜月初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,接通了电话。

“姜月初!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!你到底想干什么!你把王浩送进去了是不是!”

周秀琴尖锐的叫骂声从听筒里炸开。

“你要毁了晓曼的幸福吗!她那么喜欢王浩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!”

姜月初把手机拿远了一点,等她吼完。

“姨妈,第一,王浩是行政拘留,不是坐牢。第二,他毁了我的车,堵了我家的锁,警察是依法办事。”

姜月初的语气很平淡,像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。

“那还不是你报的警!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!他还是个孩子,他只是为了给晓曼出气!你当姐姐的,就不能让着点妹妹吗!亲情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?”

“亲情?”姜月初反问,“周晓曼带男朋友回家过夜,弄坏我几千块的面霜,在朋友圈造谣我的时候,她讲亲情了吗?王浩凌晨两点跑到我家门口搞破坏的时候,他讲亲情了吗?”

“你……”周秀琴被噎住了。

“姨妈,是你女儿的男朋友,先毁了我的财产。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。这件事,警察会处理,法院会判决。我很忙,挂了。”

姜月初没有再给周秀琴任何撒泼的机会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世界清静了。

但她知道,事情还没完。

果然,不到一个小时,姜月初的微信就收到了朋友发来的截图。

是周晓曼更新的朋友圈。

配图是她自己一张眼睛红红的自拍,看起来楚楚可怜。

文案写得声泪俱下:

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我的世界都崩塌了。我只是想在毕业后,依靠一下自己的亲人,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。我男朋友因为替我说了几句话,就被我那个当项目经理的表姐,动用关系送进了警察局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,我们只想好好在一起,为什么就这么难?难道在这个世界上,有钱有势,就可以为所欲为,随意陷害一个无辜的人吗?现在他被关起来了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谁能帮帮我?#心如死灰#公道何在#”

这篇小作文,完美避开了王浩所做的所有事,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权势欺压的小白花,把王浩描绘成了一个为爱冲锋的无辜少年。

底下的评论,立刻涌现出一大批同情者。

“晓曼抱抱,你表姐太过分了!”

“天啊,这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亲戚?”

“报警也太夸张了吧?现在当领导的都这么嚣张吗?”

“支持你!曝光她!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!”

姜月初看着那条朋友圈,没有任何表情。

她没有回复,也没有再发朋友圈对线。

她只是把这张截图,连同之前所有的证据,一起打包,发给了自己的律师。

然而,事情的发展,开始出现了一些有趣的转折。

周晓曼的朋友圈评论区里,开始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。

一个似乎是共同好友的人评论道:“晓曼,你之前不是说你表姐不让你住,把你赶出来了吗?你表姐发的朋友圈里,说是你带男朋友回家过夜违反了规矩。到底哪个是真的啊?”

另一条评论紧随其后:“对啊,你表姐还发了监控,说你男朋友半夜去堵她家锁,还划了她的车,这是不是真的啊?你要是被陷害的,就把证据拿出来啊。”

还有人问:“你男朋友到底做了什么被抓的?总得有个理由吧?”

周晓曼没有回复这些质疑。

几分钟后,那些评论都消失了。

发评论的人,也发现自己被周晓曼拉黑了。

这个举动,像是在一锅滚油里倒进了一瓢水。

之前被拉黑的人,直接在共同的微信群里开腔了。

“我被周晓曼拉黑了,就因为我在她朋友圈问了一句她男朋友到底干了啥。”

“我也是!她心虚了吧?删我评论干嘛?”

“我算是看明白了,姜月初姐发的那些证据估计都是真的。周晓曼这篇小作文,一个字都没反驳,就在那卖惨说别人用权势压她,这操作也太绿茶了。”

“之前还挺同情她的,现在感觉……一言难尽。自己男朋友犯法被抓,她倒好,反过来咬一口受害者。”

舆论的风向,在她自己的一番操作下,开始悄然逆转。

谎言,最怕的就是追问。

而周晓曼,显然没有应对追问的能力。

王浩的行政拘留,满打满算也就几天。

姜月初的律师提前发来了消息,告知王浩被释放的具体时间。

姜月初只回了两个字:收到。

朋友圈那场闹剧的最终结果,是周晓曼彻底成了共同好友圈子里的一个笑话。

一个试图陷害表姐,结果反被事实打脸的绿茶。

一个男朋友犯法被抓,不想着解决问题,却反咬受害者一口的蠢货。

姜月初以为,周晓曼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。

是姜月初低估了她们一家人的下限。

周三,下午两点。

姜月初正在会议室跟进一个新项目的进度,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。

是前台小姑娘发来的微信,语气很焦急。

“月初姐,楼下有人闹事,指名道姓找你!”

消息下面,还附带了一张从楼上窗口拍下去的照片。

照片里,公司楼下大门口,三个人格外显眼。

周秀琴一屁股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,嘴巴张得很大,像是在哭嚎。

周晓曼站在旁边,眼睛红肿,扶着周秀琴,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。

王浩站在最前面,手里举着一个白色KT板打印的牌子。

上面的黑色大字,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恶意。

“无良项目经理姜月初,动用关系,逼死亲妹!”

会议室里,同事们还在热烈讨论方案。

姜月初拿起手机,对部门总监说了一句“我出去处理点私事”,然后走出了会议室。

公司茶水间靠窗的位置,已经有几个同事在往下看了。

“那不是市场部的姜月初吗?下面闹事的是她家人?”

“好像是她姨妈和表妹,牌子上写着呢。”

“逼死亲妹?这么严重?看不出来啊,姜月初平时挺好一个人。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嘛。”

议论声不大,但足够清晰地传进姜月初的耳朵里。

姜月初没有理会,直接按了电梯下楼。

电梯门打开,一楼大厅里聚集了更多的人,有公司的同事,有隔壁公司的员工,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。

保安正在试图劝说,但周秀琴的撒泼打滚,让他们根本无从下手。

“大家快来看啊!就是她!这个没良心的女人!”

周秀琴看见姜月初,立刻从地上爬起来,手指着姜月初。

“自己当了什么项目经理,有钱了,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!我女儿投奔她,她把人赶出家门!我女儿的男朋友替她说句话,她就找关系把人送进警察局!”

“我女儿才刚毕业啊!她的人生都被你毁了!你这个当姐姐的,心怎么这么狠啊!”

周秀琴的哭喊声尖锐又刺耳,成功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。

周晓曼配合着流眼泪,哽咽着说:“姐,我求求你了,你放过我们吧……王浩他知道错了,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他?我们只想好好生活,为什么这么难……”

王浩把牌子举得更高,一脸的愤恨和挑衅。

他认定了,姜月初最在乎的就是这份体面的工作。

把事情闹到公司,让她丢脸,让她丢工作,就是对姜月初最好的报复。

周围的手机镜头,几乎都对准了姜月初。

姜月初站在人群的包围中,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

姜月初拿出自己的手机,没有对着那三个人,而是对着周围围观拍摄的人群,缓缓地,录了一圈。

然后,姜月初把镜头对准了王浩手里的牌子,给了那个“逼死亲妹”的标语一个特写。

做完这一切,姜月初才开口。

声音不大,但很清晰。

“第一,周晓曼,我给你提供了住处,你带男朋友回家过夜,弄坏我的东西,违反了我们之前的约定,所以我请你离开。这不叫赶出家门。”

“第二,王浩,你因为被请离我家,就在凌晨两点跑到我家门口,划了我的车,堵了我家的锁眼,这些都有监控为证。我报警,是维护我的合法权益。行政拘留,是警察根据法律给出的处罚。这不叫动用关系。”

“第三,周秀琴女士。”姜月初的目光转向她姨妈,“你女儿的男朋友毁坏我的财物,是犯罪行为。你不教育他,反而跑到我的公司来闹事,对我进行诽谤。你手里的牌子,还有你刚才说的话,这里的每一个人,每一部手机,都是证据。”

姜月初的语气平静,没有一丝波澜,像是在宣读一份报告。

周秀琴被这番话堵得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王浩却被激怒了。

“你少在这里装!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,当个什么破经理吗!信不信我让你工作都保不住!”

王浩说着,就想冲过来。

保安立刻上前拦住了他。
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电梯里快步走了出来,脸色非常难看。

是姜月初的直属上司,公司运营总监,李总。

“都在干什么!这里是公司,不是菜市场!”李总的声音里带着怒火。

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周秀琴和举着牌子的王浩,最后目光落在姜月初身上。

“姜月初,你来我办公室一趟!”

周围的同事立刻噤声,看姜月初的眼神充满了同情、好奇和幸灾乐祸。

李总的办公室。

百叶窗被拉下,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

李总坐在办公桌后,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。

“姜月初,我不管你家里有什么矛盾,那都是你的私事。”

“但是,当你的私事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营,影响到公司的形象时,它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。”

“楼下有多少人在拍视频?你知道这些视频传出去,别人会怎么说我们公司吗?他们会说,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,是个逼迫亲戚,私生活混乱的人。这会影响客户对我们的信任!”

李总站了起来,走到姜月初面前。

“我需要你,立刻,马上,把这件事处理干净。我不想明天上班的时候,再看到那几个人出现在公司楼下。能不能做到?”

姜月初看着自己的上司。

李总的眼睛里,没有关心,没有询问,只有不耐烦和警告。

他不在乎真相是什么,不在乎姜月初是不是受害者。

他在乎的,只有公司的声誉和自己的业绩。

“能。”姜月初回答。

“好,出去工作吧。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。”李总挥了挥手。

姜月初走出总监办公室。

走廊上,之前还在茶水间看热闹的同事们,已经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,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。

但姜月初能感觉到,无数道目光正从电脑屏幕后面,悄悄地投射在自己身上。

姜月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
桌上的项目文件还摊开着,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她做的标注。

这是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拿下的项目,是她职业生涯里很重要的一步。

现在,这一切,都可能因为楼下那三个蠢货而毁于一旦。

姜月初拿起手机,没有再看任何工作群的消息。

姜月初打开了通话记录,找到了律师的电话,拨了过去。

电话几乎是秒接。

“姜小姐。”

“张律师,他们来我公司闹事了。”姜月初的声音依旧平稳。

“诽谤,举着侮辱性的牌子,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和公司的声誉。我全程录了像,现场有很多目击者,包括我们公司的保安和我的上司。”

电话那头的张律师立刻明白了情况。

“明白了。姜小姐,你什么都不用做,也什么都不要说。留在你的工位上,继续正常工作。”

“我已经报警了,警察正在赶过去。同时,我会立刻以你的名义,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。”

“另外,关于他们对你造成的名誉损害和经济损失,我会马上准备起诉材料。这次,不是行政拘留那么简单了。”

“他们想要的,是毁掉你的生活。那么,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,毁掉别人生活的代价,他们承受不起。”

姜月初挂断了电话。

姜月初打开电脑,调出了一份监控视频。

是王浩凌晨在她家门口,划车、堵锁眼的全部高清录像。

姜月初又打开了微信,找到了周晓曼之前发的那条卖惨的朋友圈截图。

姜月初把视频和截图,连同刚刚在楼下录制的、周秀琴撒泼和王浩叫嚣的视频,一起打包。

然后,姜月初点开了公司的内部通讯软件,找到了一个叫“公司一家人”的全员大群。

这个群里,有老板,有所有部门的总监,有每一个员工。

姜月初把那个文件包,直接发了进去。

然后,姜月初配上了一段文字。

“大家好,我是项目部的姜月初。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事打扰到大家。楼下发生的事情,我想有必要做出澄清。这是我表妹男友王浩对我进行财产侵害的监控视频,以及我表妹周晓曼在朋友圈对我进行造谣的截图,还有今天他们在我公司楼下对我进行诽谤的录像。我已经报警,并委托律师处理后续一切法律事宜。对于此事给公司形象造成的不良影响,我深表歉意。”

消息发送成功。

全员大群,瞬间死寂。

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,整个“公司一家人”全员大群,落针可闻。

几百号人的大群,连一个表情包都没有。

姜月初没有关掉对话框,就那么看着。

屏幕上,那个被她打包的文件依然停留在那里。

三秒。

十秒。

三十秒。

办公室里,只有键盘和鼠标的声音,但频率明显慢了下来。

所有人都看到了。

姜月初能感觉到,那些从电脑屏幕后面投来的目光,变了。

不再是看热闹,不再是同情,不再是幸灾乐祸。

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探究。

姜月初的内部通讯软件图标开始闪烁。

不是群聊,是私聊。

第一个弹出来的是人事总监的头像。

“姜经理,我是HRD刘芳,请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
紧接着,第二个头像闪动。

是李总的秘书。

“姜经理,李总请你再去一趟他的办公室。”

两个邀请,几乎是同时到达。

姜月初看了一眼,先回复了人事总监:“刘总监,李总也找我,我先去他那边,稍后过去找您。”

然后,姜月初站起身,走向李总的办公室。

这一次,走廊上没有人。

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,假装在认真工作。

姜月初第二次推开李总办公室的门。

百叶窗依旧拉着。

但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,人事总监刘芳。

李总没有坐在他的老板椅上,而是和刘芳一起站在办公桌前,正盯着他的电脑屏幕。

屏幕上播放的,正是王浩凌晨在她家门口,用钥匙划车的监控视频。

高清的画面,将王浩那张脸拍得一清二楚。

听到开门声,李总抬头,刘芳也转过身。

李总的表情很复杂,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和警告。

“你发的那些,都是真的?”李总先开口。

“是。”姜月初的回答没有一丝多余。

“划车,堵锁眼,朋友圈造谣,楼下举牌子诽谤。”姜月初逐一列举,“视频,截图,录音,所有证据都在那个文件包里。”

刘芳推了推眼镜,走到姜月初面前。

“姜经理,我需要确认一下,你说的已经报警,具体是指?”

“楼下他们闹事的时候,我就已经报警。在我来公司之前,王浩对我进行财产侵害的时候,我也报过警,有出警记录和受案回执。”姜月初条理清晰。

“我的律师也已经以我的名义,向法院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。同时,会正式起诉他们对我造成的名誉损害和经济损失。”

李总和刘芳对视了一眼。

他们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。

他们预想过姜月初会去处理,可能是哭着打电话求家人,可能是下去和解,可能是束手无策。

但他们没想过,姜月初会用这样一套标准、完整、凌厉的法律组合拳。

这已经不是家庭矛盾,这是刑事案件和民事诉讼。

李总拿起桌上的座机,按下了内线。

“保安部吗?我是李成。楼下现在什么情况?”

电话里传来保安队长的声音,有些嘈杂。

“李总!警察来了!来了两辆警车,下来好几个警察!”

李总按下了免提。

办公室里,三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。

“……警察同志,我们就是来找我外甥女的,我们是亲戚……”那是周秀琴带着哭腔的辩解。

“亲戚?亲戚就能在人家公司楼下拉横幅,堵着门骂人?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寻衅滋事!”一个严肃的男声响起,中气十足。

“我没有!我骂的是她,姜月初!她不要脸!”王浩还在叫嚣。

“很好,涉嫌诽谤,一起带走!把这些牌子,横幅,都作为证物带上!”

“警察同志,别抓我妈!我们错了,我们不闹了!”周晓曼的声音里全是恐慌。

“现在知道错了?晚了!跟我们回所里去说!全部带走!”

电话那头传来周秀琴的哭喊声,王浩的咒骂声,还有周晓曼的尖叫。

很快,声音随着警车的鸣笛声远去。

保安队长在电话里报告:“李总,人都被警察带走了,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李总挂断了电话。

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
他重新看向姜月初,这一次,目光里再也没有任何责备。

“你……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东西给我?”李总问。

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。

“在我澄清之前,这些都只是我的私事。”姜月初回答,“但当它影响到公司时,我有义务向公司和所有同事澄清事实。”

言下之意,如果不是你逼我,我不会把事情闹到全公司皆知。

李总听懂了。

他有些尴尬,清了清嗓子。

“这次,是我对情况的判断有误。我为我之前的态度,向你道歉。”

李总,这个在公司里以严厉著称的总监,主动向一个下属道了歉。

人事总监刘芳也立刻接话:“姜经理,你处理得非常冷静,也很有章法。这件事,公司法务部会跟进,如果你需要任何法律支持,公司会全力提供。”

“你放心,公司绝对不会让员工一边为公司创造价值,一边还要遭受这种无端的诽谤和骚扰。”

刘芳的态度,代表了公司的态度。

从“你的私事不要影响公司”,变成了“公司是你坚强的后盾”。

这个转变,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。

“谢谢李总,谢谢刘总监。”姜月初说。

“回去工作吧。”李总的声音里,甚至带上了一点温和,“那个项目,做得很好。不要被这些事影响了心态。”

“好。”

姜月初转身,走出了办公室。

当办公室的门关上。

李总才长出了一口气,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,对刘芳说:“我刚才,是不是差点犯了个大错?”

刘芳点头:“我们都小看她了。我还以为是个会被亲戚拿捏的软柿子,没想到是块带刺的钢板。”

“何止是钢板。”李总打开了那个文件包,点开了周晓曼的朋友圈截图,“你看看这逻辑,这文字,滴水不漏。再加上这报警、起诉、申请保护令一整套流程……这姑娘,脑子太清楚了。”

“这样的人才,要是被我们逼走了,那才是公司的损失。”李总感慨。

“那……群里的事?”刘芳问。

“不用管。”李总摆摆手,“让她发。这样澄清,比我们公司发一百个声明都有用。现在,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,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,不是私生活混乱的人,而是一个被无赖亲戚骚扰,但依旧能靠法律和智慧漂亮反击的职业女性。”

“这反而是个正面形象。”李总笑了,“去吧,安抚一下员工情绪,这件事,到此为止。”

姜月初回到了自己的工位。

办公室里,依旧只有键盘敲击声。

但当姜月初坐下时,右下角的通讯软件,开始疯狂地闪烁。

这一次,不是领导,全是同事。

有她自己部门的,也有其他部门认识的,甚至还有几个根本没说过话的。

“月初,牛逼!”

“干得漂亮!对付这种无赖就该这样!”

“刚才在群里看到,简直惊呆了,太解气了!”

“需要帮忙随时开口!”

“你那个表妹和她男朋友,简直是极品,支持你告到底!”

姜月初没有一一回复。

她只是点开对话框,看着那些支持和赞扬。

桌上的电话响了。

是张律师。

“姜小姐,我刚跟处理你案子的王警官通过电话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王浩有寻衅滋事的前科,虽然上次只是行政拘留,但属于累犯。这次情节更恶劣,公众场合,影响企业正常经营,构成了加重情节。这次,不是拘留几天那么简单了。”

“你姨妈周秀琴和你表妹周晓曼,因为是从犯,而且主要是言语攻击,会被处以罚款和严厉的批评教育。王警官说,你姨妈在警局已经吓得不行了,一直在哭,保证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人身安全保护令的申请已经递交,证据确凿,明天就能批下来。一旦生效,他们再敢靠近你,就可以直接拘留。”

张律师的声音冷静而高效。

“关于名誉侵权的起诉状,我也已经准备好了。明天就递交法院。”

“他们想毁了你的生活。”

“现在,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。”

“谢谢你,张律师。”姜月初说。

挂断电话,姜月初看着桌上摊开的项目文件。

上面的标注,是她几个通宵的心血。

现在,它安全了。

姜月初拿起笔,重新投入到工作中。

窗外,阳光正好。

楼下的闹剧,仿佛一场没有痕迹的梦。

但所有人都知道,有些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。

两天后。

公司的内部风波已经彻底平息。

姜月初的名字,反而成了一个正面标签。

冷静,专业,不好惹。

张律师的电话在下午三点准时打了进来,声音一如既往地高效。

“姜小姐,判决结果下来了。”

“王浩,寻衅滋事罪名成立,加上累犯情节,拘留六个月。”

这个结果,比姜月初预想的要重。

“周秀琴和周晓曼,法院裁定名誉侵权,责令其在个人社交平台公开发布道歉声明,置顶保留七天。另外,赔偿你精神损失费五千元。”

“钱不多,但这是态度问题。”张律师补充道。

“我明白。”姜月初很平静,“谢谢你,张律师。”

“分内之事。保护令也生效了,她们再敢骚扰你,可以直接报警处理。”

挂断电话,姜月初的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。

是她母亲。

电话一接通,就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“月初啊……”

“妈。”姜月初应了一声,等着下文。

“你姨刚给我打电话了,哭了一个多小时。”母亲的声音里满是疲惫,“她说你把晓曼往绝路上逼,要告她,还要让她在朋友圈道歉,她以后还怎么做人。”

姜月初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听着。

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。

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母亲问。

“你想让我说什么?”姜月初反问,“让我撤诉?让我原谅她们?”

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,随即,一个更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。

是她父亲。

“别听你妈的!我刚才就跟你姨说了,路是她们自己选的!跑到你公司去闹,想毁了你的工作,那个时候她们怎么不想想是一家人?”

父亲的声音带着火气,“月初做得对!有些人,不给她点颜色看看,她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!我们家的人,不能被这么欺负!”

“你爸他……”母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,听起来有些无奈,“月初,爸妈不是怪你。我们就是……唉,毕竟是你姨和你表妹。”

“妈,如果今天我让了步,下个月她们只会变本加厉。”姜月初的声音没有起伏,“我需要一份安定的工作,一个不被打扰的生活。这是我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。”

电话那头,父母双双沉默了。

许久,父亲才开口:“我们知道了。你按自己的想法做,不用管我们这边。你姨再打电话来,我来应付。”

“好。”

结束了通话,姜月初感觉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。

没过多久,部门的同事在通讯软件上发来一条消息。

“月初,快去看你表妹的朋友圈!”

姜月初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。

周晓曼的朋友圈更新了。

是一段文字,标题是“道歉声明”。

“本人周晓曼,就前几日因家庭纠纷对我表姐姜月初造成的不良影响,在此进行诚挚的道歉。因为我年轻不懂事,一时冲动,才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。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,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。”

文字下面,配了一张灰色的风景图。

通篇看下来,道歉两个字轻飘飘的,字里行间全是“我有委屈”“你们不懂内情”的暗示。

同事群里已经炸了。

“这也叫道歉?我小学写检讨都比这个有诚意!”

“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’?她这是在内涵谁呢?”

“太绿茶了,恶心心。”

姜月初看着那些评论,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软件。

她没有回复,也没有点赞。

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大海,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在她这里激起。

因为,她知道,这还没完。

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一条新消息。

来自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,林薇。

“月初,在吗?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
林薇是姜月初的前同事,后来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。

姜月初回道:“一点小麻烦,已经解决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我就是今天听我们人事八卦,突然想起来一件事,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你那个表妹,周晓曼,她之前是不是在‘启明科技’上过班?”

姜月初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启明科技,正是林薇现在所在的公司。

“是。她说公司效益不好,主动离职了。”

屏幕那头,林薇发来一个嘲讽的笑脸表情。

“主动离职?她也真敢说。”

“她是被开除的。”

姜月初的手指停在了屏幕上方。

林薇的消息紧接着发了过来。

“事情当时没闹大,公司为了脸面,让她自己走的。但我们内部都知道,她手脚不干净。”

“她在市场部,负责采购客户礼品和活动物料。她做假账,虚报采购数量和金额,然后把差价揣自己兜里。”

“还有,公司给大客户准备的一些高档电子产品,比如最新款的耳机、平板,她也偷偷拿出去在二手平台卖掉了。”

“后来是财务对账的时候发现了巨大的窟窿,一查才查到她头上。她半年时间,侵占了公司差不多五万块的财物。”

“我们总监当时气得要报警,最后还是老板觉得传出去不好听,让她把钱吐出来,然后滚蛋了事。”

看着林薇发来的一长串文字,姜月初的脑子里嗡的一声。

一切都串起来了。

周晓曼为什么总是缺钱,为什么那么理直气壮地索取,为什么对物质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。

她不是眼高手低,她是早就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,并且把那当成了理所当然。

她所谓的“公司效益不好”,原来是她一个人的“效益”太好,好到把自己的职业生涯都给“效”没了。

姜月初感觉一阵后怕。

如果当初心软,让周晓曼住进了自己的公寓。

以她的品性,会发生什么?

是家里的首饰不翼而飞,还是银行卡里的钱莫名其妙地减少?

姜月初敲击屏幕,指尖有些发凉。

“这件事,有证据吗?比如当初处理的邮件,或者知道内情的同事?”

“我帮你问问!”林薇很快回复,“我们当时那个市场总监,最恨这种事。我跟他关系还行,我旁敲侧击一下。他那里肯定有当初的证据备份。”

“谢谢你,林薇。这个消息,对我很重要。”

“客气什么!对付这种人,就不能手软!”

放下手机,姜月初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。

屏幕上,是她正在负责的项目排期表,密密麻麻,是她无数个夜晚的心血。

她拿起鼠标,关掉了周晓曼那份虚伪的道歉信页面。

然后,新建了一个文档。

文档的标题,她只打了两个字。

证据。

这场闹剧,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。

真正的反击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
夜色沉寂。

姜月初坐在电脑前,屏幕光映着她的脸,看不出情绪。

文档里只有两个字:证据。

她正在梳理时间线,将周晓曼事件的每一个节点都清晰地罗列出来。

门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,尖锐,急促。

姜月初的动作停下,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。

这个时间点,会是谁?

她没有立刻起身,而是通过智能猫眼看向门外。

走廊的灯光下,站着一男一女,五十岁上下的年纪,面相陌生,表情焦躁。

他们又按了一次门铃,力道很大,带着不耐烦。

姜月初起身,走到门后,打开了门。

“你们是?”

门外那个女人立刻上前一步,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姜月初:“你就是姜月初?”

“我是。”

“我们是王浩的爸妈!”女人拔高了音量,语气里全是问责,“你把我们家王浩害得还不够惨?还要把他送去坐牢?”

旁边的男人也跟着帮腔:“年纪轻轻,心怎么这么狠!他都道歉了,你还想怎么样?非要毁了他一辈子吗?”

姜月初看着眼前这两个人。

没有道歉,没有愧疚,只有理直气壮的指责。

“他私闯民宅,并且动手伤人,现在是警方在处理,不是我。”姜月初的语气很平淡。

王浩的母亲一听这话,情绪更加激动:“什么私闯民宅!那不是你表妹的家吗?王浩是去找他女朋友!你把他们赶出去,他们没地方去,回来拿点东西怎么了?你至于报警吗?”

“你一个女孩子,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,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?还要告我们王浩,你让他以后怎么找工作?怎么做人?”

姜月初觉得有些可笑。

“他有没有工作,是我的责任吗?”

“你!”王浩母亲被噎了一下,随即更大声地嚷嚷,“要不是你,他会去那里吗?他本来好好的,都是被你逼的!你必须去派出所,跟警察说清楚,要求撤诉!不然我们跟你没完!”

姜月初没有理会她的叫嚣,反而抓住了另一件事。

“你们说,王浩本来好好的?”

姜月初的目光转向王浩的父亲。

“他有正经工作吗?”

王浩父亲的眼神躲闪了一下,含糊其辞:“正准备找……年轻人,有点迷茫很正常。”

“所以就是没有工作。”姜月初陈述事实。

王浩母亲像是被踩到了痛处,立刻反驳:“没有工作怎么了?我们家王浩有人养!不像某些人,亲戚来投靠一下都不肯,冷血无情!”

“哦?谁养他?”姜月初顺着话问下去。

“当然是晓曼!”王浩母亲一脸得意,仿佛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,“我们家晓曼有本事,赚钱养着我儿子,那是他们感情好!你一个外人,凭什么拆散他们?”

一切都和林薇说的对上了。

周晓曼,一个刚毕业一年,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公司开除的人,却有钱养着一个无业游民的男朋友。

这钱,从哪里来?

姜月初看着这对颠倒黑白的父母,心里已经有了答案,但她需要他们亲口说出来。

“周晓曼不是刚被公司辞退吗?”姜月初的声音没有起伏,“我很好奇,她用什么来养一个成年男人?”

“她……”王浩父亲似乎察觉到不对,想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。

但王浩母亲正在气头上,根本没想那么多,只觉得姜月初是在质疑她儿子的魅力和周晓曼的能力。

“晓曼就算不上班,也有办法弄到钱!她比你这个当姐姐的大方多了!”

“是吗?”姜月初的追问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,“什么办法?”

“关你什么事!你赶紧去撤诉就行了!”王浩父亲显得很急躁,伸手就要来推姜月初。

姜月初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手。

“不说是吗?那没什么好谈的了。王浩的行为是故意伤害和非法入侵,该怎么判,法院会决定。”

说完,姜月初作势要关门。

“别!”王浩母亲急了,一把抵住门。

她大概以为把事情说得惨一点,就能博取同情。

“你非要逼我们是不是?”她带着哭腔喊道,“晓曼为了王浩,为了维持生活,她都去借网贷了!那些人天天打电话催债,利息高得吓死人!王浩也是被逼急了,才想找你要点钱先还上!他有什么错?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女朋友!”

“说到底,都怪你!你要是早点让他们住进来,给他们一点钱花,会有今天这些事吗?你就是罪魁祸首!”

网贷。

催债。

为了维持虚荣的生活。

所有散落的线索,在这一刻,全部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。

姜月初看着门外这两个愚蠢又蛮横的家长,连一点和他们争辩的欲望都没有。

“说完了吗?”

王浩父母愣住了,没想到姜月初是这个反应。

“说完了,就请回吧。”

姜月初没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,用力关上了门。

门外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拍门声,但很快就弱了下去,最后消失了。

世界重新安静下来。

姜月初走回电脑前,桌上的手机正好亮起。

是林薇发来的消息。

“月初,我找我们前总监问到了。他当初留了个心眼,把处理周晓曼的邮件和她写的悔过书都截图备份了,说就怕有这种后续的麻烦。文件发你了。”

消息下面,是一个压缩文件。

姜月初点开文件。

里面是几张清晰的截图。

第一张,是公司内部处理邮件,标题是“关于市场部周晓曼侵占公司财物的处理决定”,内容详述了她虚报账目、私吞礼品的行为,以及涉及的金额,总计四万八千七百元。处理结果是“予以开除,并要求全额退还侵占款项”。

第二张,是周晓曼亲手写的悔过书。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如何利用职务之便,将公司的钱放进自己口袋,并且承诺会立刻还钱,请求公司不要报警。

签名处,“周晓曼”三个字,字迹清晰。

这就是铁证。

姜月初将这些图片保存下来,放进了那个名为“证据”的文件夹。

然后,她解锁手机,打开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家庭群。

群里,几个平时最喜欢对小辈生活指手画脚的长辈,还在不痛不痒地讨论着。

三姨:“晓曼也道歉了,月初也别太计较了,都是一家人。”

四叔公:“是啊,年轻人犯点错正常,给她个机会嘛。月初你一个人在外面,多个亲戚照应也是好事。”

还有几个附和的。

他们根本不关心真相,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和所谓“家和万事兴”的虚伪和平。

姜月初没有在群里回复一个字。

她从群成员列表里,精准地找到了三姨、四叔公,还有另外两个最喜欢倚老卖老、搬弄是非的亲戚。

她没有创建新群,而是选择了一对一的精准发送。

姜月初先将周晓曼那份虚伪的道歉信截图,发了过去。

然后,是那封带着官方抬头的公司处理邮件截图。

紧接着,是周晓曼亲笔签名的悔过书。

最后,姜月初敲下了一段文字,不带任何情绪,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。

“三姨,你一直说要我照顾晓曼,我现在把晓曼的真实情况告诉你,方便你以后更好地‘照顾’她。”

“第一,她不是公司效益不好离职,而是因为在‘启明科技’侵占公款将近五万元,被公司开除。以上是公司内部处理邮件和她亲笔画押的悔过书。”

“第二,她被开除后没有收入,却一直用钱养着她那个无业游民的男朋友王浩。这些钱,全部来自高利息的网贷。”

“第三,今天王浩的父母找上门来,亲口承认,王浩带人来我家里闹事,目的就是为了从我这里讹一笔钱,去还他们欠下的网贷。”

“她所谓的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’,经文内容就是这些。这件事从头到尾,都是她咎由自取。以后她的事,请不要再来找我。”

一模一样的内容,姜月初复制,然后分别发送给了那几位“德高望重”的长辈。

做完这一切,姜月初将手机调成静音,屏幕朝下,扣在了桌上。

她没有去看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,也不在乎他们会如何震惊、如何辩解。

她只是重新打开了那个名为“证据”的文件夹。

将王浩父母上门闹事的录音文件,也拖了进去。

公寓门上的智能猫眼,忠实地记录了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
这场闹剧,是时候以一种最彻底的方式,划上句号了。

真正的反击,从来不是在网上和人对骂。

而是将对方引以为傲的面具,一片一片地撕下来,再把血淋淋的真相,扔到所有人的面前。

桌上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,即便调成了静音,那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也显示着另一头的兵荒马乱。

姜月初没有理会。

她端起水杯,喝了一口水。

今晚,应该能睡个好觉了。

手机的震动,从一开始的急促,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嗡鸣。

像是无数只被关在铁盒里的蜂群,拼了命地冲撞。

姜月初没有理会。

她只是安静地坐在电脑前,点开了那个叫“证据”的文件夹,又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内容。

截图,录音,一切都井井有条。

做完这些,姜月初才起身,去浴室冲了个澡。

等她再出来时,桌上的手机终于消停了。

屏幕上,是几百条未读消息的提醒,来自那个曾经死气沉沉的家庭群。

姜月初甚至没有点开的欲望。

因为她知道,此刻的群里,一定比菜市场还要热闹。

……

家庭群里,确实已经炸开了锅。

最先打破沉默的,是五堂叔。他没被姜月初“一对一”精准发送,看到三姨和四叔公突然在群里哑火,觉得奇怪。

“@三姐 @四叔,怎么不说话了?月初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,你们倒是劝劝啊。”

几秒钟后,另一个没收到私信的远房表姑也跟着附和:“就是啊,一家人,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。”

群里安静了足足一分钟。

然后,三姨的儿子,一个刚上大学的表弟,估计是拿了他妈的手机,直接把姜月初发来的那几张截图,甩进了大群里。

没有配任何文字。

就是那几张图。

公司开除邮件的红头文件。

周晓曼亲笔画押的悔过书。

那封虚伪的道歉信截图。

三张图,像三颗深水炸弹,在原本还算平静的群聊水面下,轰然引爆。

短暂的死寂后,消息开始疯狂刷屏。

六姑:“这是……启明科技的公函?真的假的?”

二舅:“侵占公款四万八……我没看错吧?”

五堂叔:“这悔过书,是晓曼的字迹啊!”

之前还在帮腔的几个长辈,瞬间没了声音。

最先反应过来的,是周晓曼的母亲,周秀琴。

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立刻在群里跳了出来,发了一长串语音,声音尖利又慌乱。

“假的!这肯定是假的!月初这孩子心眼怎么这么坏!为了不让晓曼住她家,竟然伪造这种东西来污蔑她妹妹!”

“晓曼是我看着长大的,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?她胆子那么小,怎么可能去动公司的钱!”

“月初,你快出来给大家解释清楚!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晓曼!”

周秀琴的撒泼打滚,在过去,往往是终结一切争吵的法宝。

但这一次,没人买账了。

因为姜月初甩出的,是铁证。

周秀琴的语音刚发完,一个平时很少在群里说话的远房表叔,突然发了一句。

“@周秀琴,说起来,上个月晓曼找我借了三千块钱,说是公司要交培训费,我昨天问她,她还说工资没发。她不是早就被开除了吗?”

这句话,像是一个开关。

另一个表姨也立刻跟上:“她也找我借了!借了五千!说是要租房子,还说月初不让她住,她没地方去,我才借给她的!她妈的,原来是骗我的!”

“她也找我了!说她男朋友王浩家里出了点事,急用钱,借了两千!”

“我这儿也有一千五!”

群里,那些之前碍于情面没有开口的亲戚,此刻再也忍不住了。

一笔笔借款被翻了出来,数额不大,几千一两千,但加在一起,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

而周晓曼找他们借钱的理由,五花八门。

交培训费、租房子、男朋友家里出事、自己生病……没有一个是对得上的。

谎言,被彻底戳穿。

周秀琴的头像,在群里彻底暗了下去,再也没有发过一个字。

群里的风向,彻底变了。

指责和谩骂,如潮水般涌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头像。

“好啊,周秀琴,你女儿在外面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,还骗到自家人头上了!”

“赶紧还钱!我那五千块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!”

“小小年纪不学好,你们家这孩子算是毁了!”

“家门不幸,家门不幸啊!”

四叔公试图出来打圆场,发了一句“都少说两句,别伤了和气”,结果立刻被几个人追着骂了回去。

“伤和气?她骗我们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伤和气!”

“老东西你闭嘴吧!刚才就你叫得欢,说要给晓曼机会!”

所谓的“家和万事兴”,在赤裸裸的金钱和谎言面前,碎得一干二净。

姜月初滑动着聊天记录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
然后,她按下了那个按钮。

“您已退出该群聊。”

世界,终于彻底清净了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,城西的一家小旅馆里。

王浩刚从派出所出来,满脸晦气。

他被关了十几个小时,写了保证书,还被教育了一通,才被放出来。

他一出来,就立刻给周晓曼打电话,电话一接通,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。

“周晓曼你他妈是不是有病!你那个表姐报警了!老子在里面蹲了一晚上!这事儿没完,你得给老子补偿!”

电话那头的周晓曼,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。

“王浩……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
“什么完了?你赶紧给我想办法弄钱!我爸妈也说了,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,至少得让你表姐赔个几万块精神损失费!”王浩不耐烦地吼道。

“弄不到了……王浩……她把所有事都捅到我们家亲戚群里了……我贪污公司钱的事,借网贷的事……所有人都知道了……我妈的电话都被打爆了,全是找我还钱的……”

周晓曼的声音已经不成调,是那种纯粹的绝望。

王浩脸上的不耐烦,慢慢凝固了。

他沉默了几秒钟,消化着这个信息。

贪污?网贷?亲戚都知道了?

那不就意味着,周晓曼这条线,彻底废了?

不仅从她那个有钱的表姐那里榨不出油水,现在连她自己都成了一个巨大的债务黑洞。

王浩的语气,瞬间变了。

“你现在在哪?”

“我……我在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出租屋……”

“你身上还有多少钱?”

“没……没了……我只有几百块了……”

“行,你待在那儿别动,我过去找你。”

王浩挂了电话,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。

半小时后,他出现在那间脏乱的出租屋里。

周晓曼一见到他,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扑上来抱住他。

“王浩,我们该怎么办啊……到处都是催我还钱的……我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
王浩没有说话,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。

他走进屋里,目光快速扫了一圈。

然后,他看到了周晓曼放在桌上的手提包。

他走过去,拉开拉链,把里面仅有的几张红色钞票和一些零钱全部掏了出来,塞进自己口袋。

他又看到了周晓曼手腕上戴着的一条金手链,那是她生日时,她妈凑钱给她买的。

“这个,也给我。”王浩伸出手,语气不带任何感情。

周晓曼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
“王浩……你……你这是干什么?”

“干什么?分手。”王浩的声音简单直接,“周晓曼,你现在就是个无底洞,谁沾上谁倒霉。你那些破事,自己解决吧。”

“不……你不能这样对我!我借的那些网贷,很多都是给你花的!”周晓曼尖叫起来。

“我让你借了?你自己犯贱,关我屁事。”

王浩一把扯过周晓曼的手腕,粗暴地撸下了那条金手链。

“别再联系我,不然我弄死你。”

王浩说完,转身就走,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。

门被“砰”地一声关上。

周晓曼瘫倒在地上,出租屋里,只剩下她一个人绝望的哭嚎。

她被抛弃了。

被亲戚指责,被男朋友抛弃,被全世界抛弃。

手机在这时疯狂地响了起来。

不是王浩,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
她颤抖着接起。

电话那头,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。

“周晓曼是吧?欠我们‘极速贷’的三万块钱,今天再不还,我们就把你借钱时拍的那些照片,发给你通讯录里的每一个人了!”

照片……

周晓曼想起来了,当初为了借钱,她按照对方的要求,拿着身份证,拍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。

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她的精神,在这一刻彻底崩溃。

在一片混乱和绝望中,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,一个名字。

姜月初。

她抓起手机,凭着最后的本能,翻出了那个她曾经无比嫉妒和怨恨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

……

姜月初的公寓里,一片安宁。

她刚刚看完一部电影,正准备上床睡觉。

一个陌生的号码,打破了深夜的寂静。

姜月初看着那个号码,心里有种预感。

她接了起来,没有说话。

电话那头,传来的,是周晓曼撕心裂肺的哭喊,声音嘶哑,充满了真正的绝望。

“姐……表姐……我求求你……你借我点钱好不好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

不再是算计,不再是伪装,是纯粹的,被逼到绝境的哀求。

“他们要逼死我了……王浩也跑了……所有人都不要我了……”

“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姐……你再帮我最后一次……只要十万……不,五万!五万就行!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……”

姜月初安静地听着。

等到那边的哭喊声,因为力竭而渐渐变弱,只剩下抽泣声时,姜月初才平静地开口。

她的声音,在寂静的夜里,清晰得有些残忍。

“路,是你自己选的。”

“当初你住在我家,我劝你踏实找工作,是你自己不听。”

“你毁掉的不是我的生活,是你自己的。”

“周晓曼,学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吧。”

说完,姜月初没有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。

她挂断了电话。

然后,打开通讯录,找到了那个刚刚来电的陌生号码,点击,拖入黑名单。

动作一气呵成。

今晚,应该能睡个好觉了。

拉黑那个号码后,姜月初的世界清净了。

周晓曼,连同她带来的所有麻烦,似乎都随着那个被拖入黑名单的号码,一同消失在她的生活里。

工作,健身,看展,和朋友聚餐。

姜月初的生活,重新回到了它应有的,那种规律而充实的轨道上。

至于那个深夜的电话,那撕心裂肺的哭喊,不过是一段不愉快的插曲,很快就被忙碌的日程冲刷得一干二净。

姜月初没有圣母心,更不会去关心一个三番五次算计自己的人,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。

路是自己选的,后果自然也该自己承担。

这种清净,持续了大概三个月。

直到一个午后,一个远房亲戚的电话,才再次把周晓曼这个名字,带回了姜月初的耳边。

打电话来的是三叔,一个平日里八百年不联系,唯独在亲戚圈里有大事发生时,才会跳出来传播消息的人。

“月初啊,在忙吗?”

“嗯,三叔,有事吗?”姜月初一边接电话,一边用笔在文件上做着标记。

“哎呀,你听说了没?你姨妈家出大事了!”三叔的语气里,混杂着看热闹的兴奋和一丝故作的惋惜。

姜月初的笔尖顿了顿。

“周晓曼,被抓了!”

没等姜月初回应,三叔就把话匣子完全打开了。

“就在上个星期!警察直接上门带走的人!听说啊,是她之前上班的那个公司报的警,告她挪用公款!我的天,不是小数目,好几十万呢!”

“她胆子也太大了!刚毕业的小姑娘,怎么敢的啊!”

姜月初没什么反应,只是安静地听着。

这些事,早在预料之中。

“还有还有,那些网贷!催债的人跟疯了一样,天天去你姨妈家闹,门上、墙上,都给泼了红油漆,写着‘欠债还钱’!那场面,整个小区都传遍了,丢死人了!”

“你姨妈也是惨,为了给女儿还债,到处下跪求人借钱,谁敢借啊?那是个无底洞!现在,亲戚们看见她都绕着道走。”

“听说她去求你爸妈了,被你爸直接骂了回去。说当初不好好教女儿,现在来祸害别人家。”

三叔在电话那头说得唾沫横飞,显然对这些细节了如指掌。

“哦,对了,还听说你姨妈因为这事,急得头发都白了,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。唉,作孽啊……”

姜月初听完,情绪没有任何波动。

可怜吗?

或许吧。

但这一切,不都是她自己纵容出来的结果吗?

“知道了,三叔。”姜月初的语气很平淡,“我这边还有个会,先挂了。”

“哎,等等,月初啊,你看她毕竟是你表妹……”

三叔还想说什么,大概是想劝姜月初“大度”一点,或者出点钱什么的。

姜月初没给他这个机会。

“三叔,我说了,我在开会。”

说完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。

姜月初看着眼前的文件,几秒钟后,便重新投入到了工作里。

周晓曼的结局,姨妈的悔恨,对她来说,不过是一则社会新闻。

听过,然后忘掉。

真正重要的,是眼前的项目,是下个季度的KPI,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未来。

又过了一个月。

公司召开年中总结大会。

会议室里坐满了各部门的骨干,气氛有些严肃。

大老板坐在主位上,正在复盘上半年的业绩。

“……总的来说,上半年我们遇到了一些挑战。尤其是在第二季度,‘星辉集团’的那个项目,因为对方人事变动,一度进行得非常艰难,甚至面临着被全盘推翻的风险。”

老板的话,让在场不少人的目光,都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姜月初。

那个项目,当时是整个部门最头疼的硬骨头。

负责人连续加班半个月,提交了三个方案,全被打了回来。客户态度强硬,部门里人心惶惶,都觉得这个年度大单要黄。

“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,”老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,“项目组的姜月初,主动站了出来。”

“她在48小时之内,绕开了所有不必要的流程,直接对接了‘星辉’的决策层,并且拿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,全新的整合营销方案。”

“这个方案,不仅创意出色,执行性极强,更重要的是,它精准地切中了客户换帅之后新的战略需求。”

“最终的结果,大家也都知道了。我们不仅成功保住了这个项目,还以此为契机,和‘星辉集团’签下了未来三年的战略合作协议。”

老板说完,带头鼓起了掌。

会议室里,掌声雷动。

许多同事都向姜月初投来佩服的目光。

那次危机,所有人都看在眼里。姜月初表现出的专业能力、抗压能力和那种敢于破局的魄力,确实让很多人都自愧不如。

姜月初站起身,朝着大家微微点头致意,脸上是职业而得体的笑容。

掌声停下后,老板继续开口。

“公司要发展,就需要这样有能力、有担当的人才,出现在更重要的位置上。”

他的目光,扫过全场。

“之前,广告部总监的位置一直空缺。经过管理层的慎重讨论,我们一致认为,姜月初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
“现在,我宣布,从下个月一号开始,由姜月初,正式出任公司广告部总监一职!”

这个任命,让会议室里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
姜月初才28岁。

这个年纪,就坐上总监的位置,在公司里是前所未有的。

但骚动很快平息。
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,姜月初的这次晋升,靠的不是资历,而是实打实的战功。

没人不服。

“谢谢老板的信任,谢谢各位同事的支持。”

姜月初再次站起来,不卑不亢地说道。

“我会在新的岗位上,尽我所能,和大家一起,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。”

没有激动,没有失态。

只有平静和自信。

会议结束后,姜月初拥有了一间新的,位于28楼的独立办公室。

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这座城市繁华的核心区,高楼林立,车流如织。

姜月初站了很久。

她想起了几个月前,那个深夜里,周晓曼绝望的哀求。

“只要五万!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……”

五万块,对现在的姜月初来说,不过是半个月的薪水。

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。

有些口子,一旦开了,就永远也堵不上。

有些责任,必须由当事人自己去扛。

周晓曼因为挪用公款和诈骗,数罪并罚,最终被判了四年。

她用自己的青春,为自己的虚荣和愚蠢,付出了代价。

而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王浩,在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后,就消失得无影无踪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至于姨妈周秀琴,在女儿被判刑后,彻底成了一个笑话。她卖掉了老家的房子,勉强还清了一部分债务,然后就带着一身的疲惫和羞辱,离开了这座城市,不知所踪。

那些曾经围绕在姜月初身边,试图用亲情绑架她的人,终于都从她的世界里,彻底退场。

干净利落。

姜月初拿起桌上的座机,拨通了内线。

“喂,人事部吗?我是姜月初。麻烦帮我发布一则招聘信息,广告部,需要招两名新的项目经理,要求是……”

她的声音清晰、干练。

窗外的阳光照进来,落在她的身上。

属于姜月初的全新人生,正徐徐展开。

一年后。

滨江壹号,顶层复式。

姜月初站在巨大的全景落地窗前,脚下是这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。

一年前,她在这里买下了这套房子。

用的是升职后第一年的薪水,奖金,还有之前所有的积蓄。

付完首付的那天,她站在这里,看着还是毛坯房的空旷空间,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
现在,这里的一切,都按照她的心意布置完成。

温暖的灯光,舒适的沙发,书架上摆满了她喜欢的书和从世界各地淘来的小物件。

空气里,有百合的清香。

过去一年的风波,那些人,那些事,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。

不是刻意忘记,而是真的不再重要。

门铃声响起。

姜月初走过去开门,是她的父母。

“爸,妈,你们来啦。”

“哎哟,你这地方可真大。”周琴一进门就四处打量,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叹和欢喜。

姜建国跟在后面,手里提着一个果篮,他没多说话,只是默默地看着,然后点了点头。

“路上堵不堵?”姜月初接过果篮,给他们拿了拖鞋。

“不堵不堵,你爸开车稳。”周琴换好鞋,像个好奇的孩子,在客厅里转了一圈,又去摸了摸沙发,“这沙发真软和。”

姜月初笑了笑,“你们先坐,喝点水,朋友们马上就到。”

今天是她的乔迁派对。

她没请多少人,都是些关系近的朋友,还有几个工作上信得过的伙伴。

姜建国在沙发上坐下,目光扫过整个客厅,最后落在女儿身上。

“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,辛不辛苦?”

“不辛苦,”姜月初给父亲倒了杯茶,“工作上的事都顺手了,住得舒服,精神才好。”

周琴走过来,拉着姜月初的手,“辛苦是肯定的,我女儿有本事。不像有些人,只会拖累家里。”

她口中的“有些人”是谁,不言而喻。

姜月初没有接这个话头,只是拍了拍母亲的手背。

很快,门铃又响了。

公司的几个核心下属,还有她大学时的两个闺蜜都到了。

“哇,月初,你这是什么神仙房子!江景view无敌了啊!”闺蜜张琳一进来就大呼小叫。

“总监,恭喜乔迁之喜!”下属们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。

屋子里很快就热闹起来。

大家参观着房子,聊着天,吃着姜月初提前订好的精致餐点。

张琳把姜月初拉到阳台,压低声音问:“都过去一年了,你那个姨妈和表妹,没再来找过你吧?”

“没有。”姜月初摇了摇头,“周秀琴卖了老家的房子,还了一部分债,就离开这里了,没人知道她去了哪。”

“那周晓曼呢?”

“还在里面。听说王浩早就跑了,再也没出现过。”

“活该!这种人就该有这种下场。”张琳愤愤不平,“当初真是气死我了,还好你挺过来了。”

姜月初看着远处的江面,灯火闪烁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

是啊,都过去了。

派对的气氛很好,大家举杯,庆祝姜月初的乔迁之喜。

姜建国不善言辞,但今天也喝了点酒,脸颊微红。

他站起来,端着酒杯,对众人说:“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。我就想谢谢大家,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们家月初。”

“月初这孩子,从小就要强。她在外面受了多少苦,吃了多少亏,从来不跟我们说。我们做父母的,其实心里都明白,也心疼。”

“现在,看她有了自己的事业,有了自己的家,过得这么好,我跟她妈,就放心了。”

说着,他的眼眶有些湿润。

“爸,你说这个干嘛。”姜月初赶紧过去扶着他。

“叔叔,月初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,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!”一个年轻的项目经理大声说。

“对!我们都跟着月初姐混!”

“敬月初一杯!也敬叔叔阿姨,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强人!”

大家纷纷举杯。

周琴看着被众人围绕的女儿,脸上满是骄傲和欣慰。

她想起了很久以前,妹妹周秀琴总是在她面前炫耀,说她女儿晓曼多会撒娇,多会讨人喜欢,以后肯定能嫁个有钱人,享一辈子的福。

还总说她家月初,性子太硬,像个男孩子,以后肯定要吃亏。

现在呢?

事实证明,靠山山会倒,靠人人会跑。

只有靠自己,才是最稳固的。

派对一直持续到深夜。

送走最后一波客人,姜月初关上门。

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。

她没有立刻去收拾,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。

环顾着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,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感,包裹了她。

这个家里,每一件物品,都刻着她的名字。

这里的空气,都是自由的。

她起身,走进主卧的衣帽间。

衣帽间的尽头,是一个宽大的梳妆台。

她拉开椅子坐下。

从一个精致的购物袋里,拿出了一个盒子。

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瓶全新的面霜。

瓶身是深海蓝的琉璃质地,瓶盖是灿烂的金色,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
LA MER,海蓝之谜。

最顶级的那款精华面霜。

比当初被周晓曼摔碎的那一瓶,更贵,更好。

姜月初拧开瓶盖,一股淡淡的、高级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
她用配套的小勺,取了一点点,均匀地涂抹在脸上。

镜子里的那个人,褪去了一身的疲惫和紧绷,眉眼间是舒展的,从容的。

那是她用自己的原则和勇气,为自己赢回来的,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尊严和安宁。

姜月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慢慢地,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
一个发自内心的,轻松而明亮的笑容。

从今天起,这里就是她的城堡。

而她,是自己唯一的王。

【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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